每日“库”图———我父亲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午后，阳光满满地晒进院子的每个角落。父亲在一个盆儿里灌上满满的清水，将它放在院儿里阳光最充足的地方，然后从丝绒包裹中取出一颗颗玉石，轻轻地放入水中浸泡，并用手反复揉搓着。这样的过程我都记不清看过多少遍了，当时的我觉得父亲的举动特别好玩，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兄妹四个都幼稚好奇地问过父亲：“爸爸，你为什么要把石头泡在水里呢？”父亲每一次都会摸摸我们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回答：“对啊，让它们在自己的家乡喝够水，晒足太阳后再离开，这一走也许它们很难再回到养育它们的这片土地了……我是一名摄影师，每当我把我的照相机和镜头摊开在案头，仔细地擦拭，眼前总会浮现出父亲清洗玉石的场景。玉石是父亲的职业，如同摄影是我的职业。敬业的摄影师很多，但是，对他珍爱的玉石顶礼膜拜的玉石商人却很少。父亲，是我的启蒙老师。新疆和田市,是一块盛产玉石的宝地。“世之美玉，皆出昆仑”，由于品质绝佳，和田玉成了最好的玉石的代名词，自古以来也就有很多和田人成为从事玉石贸易的商人。这个行业有自己的传统和约定俗称的行规，正是由于对传统的尊重，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也曾经和玉石融为一体，形成一种专属的品质和性格。但是由于近些年来玉价飞涨，更多的人涉入这个行业来攫取利益，在金钱的刺激下，传统渐渐地改变了颜色。在这个圈子里，人们习惯于询问卖家本钱是多少，为了保证利润，很多卖家就虚报本钱，以换得皆大欢喜，到后来，大家也基本知道，说出来的没什么真话，但还是要用谎话换谎话。每当遇到客户的询问，父亲一直这样回答：请不要逼着让我去说谎，黄金有价玉无价，我不会为了卖玉去编造谎言，如果你和它有缘就一定会把它带回家。在父亲眼里,每一颗玉石都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就因为对玉石的真诚，很多客户都和父亲成了朋友，哪怕利润很少，父亲也会把好玉交给一个真正懂得珍惜的人。更因为这个独特的或者说很难被圈内人士理解的经营理念，直到现在为止我们家并不算富裕，但是我的父亲心里却感到一份踏实和满足。我称父亲为玉石的月老，他为每个爱玉的人和玉石之间系上了一条条红线，让彼此更懂得珍惜对方。28年前，父亲开始做玉石生意。赚钱，并不是他经商的唯一目的，他总是说，如果我有了钱，我就办学校，让和田的孩子们都能上学。在大家的眼里他不仅仅是一名玉石商人，更是一名文化人。父亲从来没有念过一天书,他不会写字,甚至连写自己名字的时候都会多一笔少一划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他扛着一份对家庭的责任走出了信息闭塞的新疆，独自到内陆闯荡。父亲不认识维语文字，更不认识汉语，不知道他怎样走进一个个陌生的城市，从解决基本的衣食住行开始，敲开一家又一家店面的大门…… 父亲独自一人走南闯北，走过了很多城市,遇到过歧视，遇到过诈骗，遇到过劫匪；经历过孤独，经历过逃避，经历过破产。二十八年的时间，他没有成为富豪，但他也没有被一次次残酷的遭遇击垮，在他的骨子里充满了坚强的信念和神圣的责任感，因为除了家中一个贤惠的妻子和四个不解风情的孩子在等待他，还有他执著的梦想。如今，父亲头发花白了，脸上有了皱纹，身体也微微有些发胖。在内陆时间久了，父亲会讲一口流利的汉语。在家里，他有时会像南方人一样，泡一杯绿茶。他学会了抽烟，当他默默地站在窗前，点燃一支香烟，身后的我才透过烟雾中的背影，体味到他经历过的数不清的酸甜苦辣。我开玩笑地问他，您打算什么时候退休享福？他说，如果八十岁的时候我还能走得动，我要带着玉石走遍中国的每个角落，寻找属于他们的主人……我出生在和田一个非常“富裕”的家里，“富裕”并不是家里很有钱，而是姥姥给我们留下了一套当地算得上豪华的大房子，从房子走出自家院子大约要花15分钟的时间。房子在市中心，也就是现在的玉石巴扎（集市）的位置。在那里居住到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第一次了搬家。搬家的原因是，虽然房子豪华，但是周围的邻居几乎都是经商的，他们的子女没有几个上过学，在家里游手好闲，风气十分不好。父亲为了能为我们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做出了第一次搬家的决定。我们搬到了的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但是相对第一套房子而言，房子没有那么宽敞了，也没有院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平房。在那里居住了一年多，父亲发现虽然氛围好了，也安静了不少，但是不适合孩子居住，因为这片地方几乎没有同龄的孩子们。我们在这里居住得很闭塞，没有伙伴就没有了正常娱乐活动和交流，对我们的成长不利。很显然父亲和母亲商量之后将整个家搬到了一个相对更小但是周围环境非常适合我们成长的地方，这里没有商人，很多都是干部家庭，孩子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书卷气息很浓郁，同龄的伙伴也多了不少。在这里我们几个孩子和父母开始了正常的生活。长大后我才理解父亲为了我们的成长做出的努力和牺牲。虽然他没有念过一天书，但是多年经商让他增长了很多见识，他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光有钱只是一份很微薄的力量，真正成功的人士一定需要拥有渊博的学识和做人的高尚品质，才能在今后的道路上少走弯路。他将自己没有达成的愿望都寄托在了自己子女身上。在我十六岁时，考上了大专。入学第一天，父亲把我送到远离和田两千多公里的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学校的途中，问了我一个问题：“孩子，你上学是为了什么？”我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上学是为了毕业以后能工作赚钱。”父亲很严肃地对我说：如果你上学只是单单为了今后赚钱，那我建议你就不要去上学了，我送你来上学并不指望你今后能为家里赚多少钱，最重要的是希望你能在学习生涯中尽可能地多学点知识，拓宽自己的视野，这才是我们做家长最大的希望。”当时的我还不能完全理解父亲的话，经过多年的漂泊，我才感受到那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深意。2010年7月我回家陪父母10天，这个小家伙就是我妹妹的儿子现在，我们四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了，我通过自身的努力和进取成为了一名摄影师；妹妹是一名称职的教师，热衷于自己的教育事业；最小的弟弟同样爱好艺术，在深圳的一家大型广告公司任职后期图片制作；老三，也是我的弟弟，现在继承了父亲的事业，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玉石商人。妹妹和妹夫他们的儿子最后给父亲送上一首七律诗：[七律---惜玉]ont COLOR="#ED1C24">实践收获为王国,业内显赫故事多协子致富走正路,呕心沥血成正果心灵无瑕被传说,身体力行尤可贺虽无伟业留青史,后人接力泣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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